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右岸的随想
www.cp.yibinpeace.gov.cn 】 【 2025-03-06 10:38:59 】 【 来源:四川法治报

  □ 野山

  

  好久没有完整地读过一本小说了。不是没有时间,而是没有耐心。碎片化成了心病——难道我的注意力难以集中了吗?

  

  周末早餐后,泡好一壶六堡,熏上一盏沉香,展开了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——这是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。读它,不仅仅是因为它获奖,现在很多奖项的颁获让人无语,铜臭、关系让奖项的含金量一落千丈。读它,一是几位朋友推荐,二是因为作者迟子建——她出生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漠河县北极村,我在大兴安岭工作过三年,和她算是半个同乡,有过几面之缘。20万字的小说,一口气读完,日已黄昏。心情是愉悦的。读了一本好看的书,心灵经历了一番洗礼,同时也证明了我的注意力是可以集中的。

  

  小说以“我”,一位年近九旬的鄂温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长的口吻,讲述了一个弱小民族的丛林艰苦生活,以及或平淡或曲折的爱情。第一人称的叙事是不好写的,它容易限定叙述的视角并让读者代入,作者的主观与读者的客观往往形成冲突。但读罢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,我不得不赞叹迟子建讲故事的能力。她把那些“住在大山林里的人们”的故事娓娓道来,语言朴实优美,情节引人入胜,人物塑造有血有肉,于平实中让人深思。透过书页,我们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坚韧,看到了自然的伟大和神秘,看到了人性的善良和复杂。那些故事都在书里,你可以去慢慢品读。

  

  迟子建是汉族人,虽然出生在鄂温克族聚居的大兴安岭地区,但这个人数仅3万多的“小数民族”就像同样生活在那里的赫哲族、达斡尔族、鄂伦春族一样,与汉族的交集并不多,能把他们的生活细节包括信仰,文化,习俗写得如此细腻实在是不容易。这让喜爱山林的我不自觉地被带入苍苍林海茫茫雪原,共情于他们的悲欢离合。她的笔力让我服膺!

  

  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写鄂温克人。她自己说:“一部作品的诞生,就像一棵树的生长一样,是需要机缘的。”这本书的机缘在哪里?后记里她如此介绍的:当媒体报道了敖鲁古雅的鄂温克人下山定居的事情,许多人蜂拥到内蒙古的根河市,想见证人类文明进程中这个所谓伟大的时刻,她的心中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和苍凉感。在这时,她的朋友寄来一份报纸,上面有一篇文章记叙鄂温克画家柳芭的命运,写她如何带着才华走出森林,最终又满心疲惫地辞掉工作,回到森林,在困惑中葬身河流的故事。朋友在报纸上附言:迟子,写吧,只有你能写!看完这篇文章后,她的灵感来了,决定动笔。

  

  “首先,它必须拥有种子,种子是万物之母。其次,它缺少不了泥土。还有,它不能没有阳光的照拂、雨露的滋润以及清风的抚慰。”“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的出现,是先有了泥土,然后才有了种子的。”如果说那份报纸是种子,那么大兴安岭的生活经历就是泥土,她在那里对山林民族点点滴滴的积累,使得这枚种子有了可以生根发芽的泥土,她不辞辛劳地在山上与猎民们朝夕相处,在山下走访鄂温克作家、柳芭的亲人,在案头阅读整理鄂温克历史、风俗,给这泥土注入养分成为沃土。妈妈、姐姐、弟弟温暖的亲情,精心的后勤保障,无疑是“阳光的照拂、雨露的滋润以及清风的抚慰”。所以经过两个多月酣畅淋漓的写作,植根于沃土的种子发芽,生长,近于成熟,初稿完成。几经修改后,一棵来自大兴安岭的美人松亭亭玉立于读者面前,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诞生了。

  

  有人评价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充盈着丰厚的生态意蕴——对大自然的热爱与敬畏,对生灵的关爱与体贴,对人的自然天性的礼赞与颂扬,对人类所面临的生态困境的忧虑与不安,对宇宙生态平衡秩序和谐的祈盼与畅想。这书评太深刻了,我评不出来。但我读到现代文明对少数民族不加区别地强加影响时,却是颇有同感。她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少数民族的苍凉历史画卷,更为我们奉献了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。我想这也许就是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原因。

  

  她说喜欢贝多芬的《田园交响曲》,我也是喜欢的。她把自己的作品比喻为四个乐章:第一乐章是《清晨》,单纯清新、悠扬浪漫;第二乐章是《正午》,沉静舒缓、端庄雄浑;第三乐章是《黄昏》,疾风暴雨式的斑驳杂响;第四乐章是《尾声》,回到了初始的和谐与安恬。很是贴切啊!她担心自己谱写的交响曲会不会没有听众,这是多余的,至少我已凝神屏气听完了,并且奉上了发自内心的掌声。

  

  “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,我有九十岁了。雨雪看老了我,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”。我生长在北方,与雨和雪也是老熟人了,只是不知待到九十岁满头飞雪时,还能否专注于品茗、熏香、读书……

  

  (作者单位: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)


编辑:雷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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